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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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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媽,你不能這樣,我和哥都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麽就不能同時放手,你放手了我,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由上海浦東飛往美國洛杉磯的乘客請註意,您乘坐的MV654航班即將起飛,還沒有登機的旅客請……”

“你別再說了,我絕不同意。”

最後一次登機廣播響起,梅生“啪”地一聲掛斷了手機。

與其說是憤怒使她失去理智,不如說是絕望使她無力再控制情緒。

她深深地哀嚎,因為她深感孤立無援的不是自己,而是母親,母親就像一只不會游泳卻在水中掙紮的嬰兒,旁人如何施救她都不予理會。

飛機已經越過180度經線,飛在異域這麽高的雲層之中,梅生心頭卻沒有一絲輕松感,終於,還是流出忍了一路的淚水。

從前閉上眼睛,浮現在腦子裏的是她勾勒的一副家人團聚、說盡心頭事的溫馨畫面,“我一定要告訴媽媽,我和梅勇長大了,爺爺奶奶把我們照顧得很好,我們不會是誰的負擔……還有你抽煙的壞習慣一定要改改了,我們定了一個詳細的計劃,互相監督、一起幫忙,應該很快就戒掉了……”每次梅生都攢一筐子的心裏話等著爸媽回來,盡管每次父母回來後她都有沒說出來的話。

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家庭已經幾近支離破碎了,如今滿腦子塞的都是令自己備受折磨的話。

媽,你為什麽就不能聽女兒的好好生活,為什麽把這一生都放在梅勇這一個賭註上。我活到24歲還沒有談過一次戀愛,你怎麽就不能分一下心關心一下這個異類的女兒,還有爺爺奶奶,你從來沒有考慮過他們吧,是啊,你哪有精力關心他們……

爺爺奶奶,那個時候是多麽快樂幸福,為什麽轉眼間就到了今天這一步……

越想越亂,越想淚便如雨下,梅生的腦子炸開了鍋,“都爆炸吧,都煙消雲散吧……”

“危險!”突然廣播裏傳來一聲亂了分寸的大喊,就像是死亡前的大喊。

梅生僅反應了0.5秒,立馬抓起手機想給母親發個信息,不過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沒等到她開機,沒等到所有乘客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整個飛機已經完全失控地樹立了起來,以世間罕見的速度向上飛沖,並且迅速做分崩離析態,隨著一聲沈悶的轟鳴整個化為烏有了。

恐怕只有機長和副駕駛兩人看見了飛機前方迎面沖來的一團散發著藍光的巨型能量彈。



人生如夢

MV654航班的遇難事件已經坐實,無人生還,唯一尋找到的只有飛機上的一寸面目全非的殘骸,這殘骸作為遺物被國家科技博物館藏了起來。

一切發生的詭異而突然,它的失事原因至今不明,之前也毫無征兆,毀滅的狀態似乎是變成了粉末,這在社會上已經引發了不小的恐慌。連各大新聞媒體似乎都從呆滯中反應好一段時間才將此事見諸報端,那些乘客親屬用一個月的時間才開始接受這個事實。

不知道那些遇難者各自正處於怎樣的人生華年,但有一點確定的是,此刻所有遇難者家屬的痛苦是一樣的。

梅生的母親手握著女兒的日記本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正虛無地盯著日記本上那浸了淚水的朦朧字體。

“‘世人皆醒我獨醉’,只是活在這世間仿佛只有兩種選擇,要麽醒著,要麽夢著。求醉也不得。醉酒揮不去世界的一片迷離和我心頭淚水,醉酒也挽留不住我身邊那清醒的知己。

嘆兮怨兮俱枉然兮。眼睛一閉,慌然入夢。”

一片朦朧,這是什麽地方?女人睜開了眼睛,只見自己正躺在一個藍色的什麽東西裏面,再一看自己的衣服,已經扭扭曲曲變了形,滿身的汗水“突突”地往外冒。女人吃力地爬了起來,“這是哪兒?餵!有人嗎?”剛說出這句話,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女人定立在那。一束橢圓形的藍光打在了女人的臉上。藍光消失後女人又昏迷了過去。

外星球

“梅生?”

“啊!”梅生尖叫一聲,幾乎要竄起來,結果身子撞到後面藍色的玻璃上,不對,不是玻璃,這東西是軟的,梅生能感覺到它很薄,卻把自己彈了回來。

眼前這什麽東西?阿凡達嗎?再睜開眼一看,只見眼前這個怪物一樣的東西渾身上下藍不藍綠不綠,好像還發著光,像個巨大的光筒子。四肢幾乎等細等長,頭明明是倒三角形。它說什麽來著?梅生?對,是梅生,聲音和語調雖然奇怪,但是梅生聽出來了,它在叫自己的名字。

“一定是在做夢,做夢……”梅生已經六神無主,覺得恍惚。

“不是做夢,梅生。”怪物對著梅生說道,並伸出一只手,應該說是伸出一只爪子去觸碰她。這只爪子有四根長長的指頭,如果不是因為圓而有肉,人們肯定會稱之為骨爪。

梅生雖然在發抖,但也感覺到了這幾個字說得更清晰了,梅生找回神志,睜開眼睛,往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三角形的頭上兩只圓如琥珀石的大眼睛幾乎分居在兩個角上,一個小小的鼻子幾乎沒人發現得了,嘴巴微張著,也很小,還沒有正常人嘴巴的一半大,幾乎看不見牙齒。三角形頭沒有頭發,後面卻甩著一條像尾巴一樣的東西。他的頭雖然比正常人的稍大,但這面部的器官肯定不是化妝化的。

這張臉組合怪異,卻不恐怖、也不醜陋,梅生頓時放松了許多。

“你,是什麽東西?化妝舞會嗎?”

“不是。”

“那,你是人嗎?”顯然,梅生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怪物像是思索一陣,沒有回答。卻問了一句,“你是人嗎?”

什麽?梅生本來恐懼的內心現在又多了些迷惑,小聲回答,“我是。”

“那我不是。”

“你是機器人?”

“不是。”

“那你是什麽東西?你會說話!”

怪物又陷入了思索,好一會過後才回答道:“我,你,爺爺,奶奶,梅勇,書,上課……”

什麽?

怪物語調又變得奇怪起來,不過梅生好像聽到了爺爺奶奶。

“停。你認識爺爺奶奶,你還認識梅勇?這到底是哪裏,你又是誰,你能明白我的話嗎?”梅生著急地想知道這一切,心頭的疑惑也漸漸把恐懼壓了下去。

“明白。”怪物接下來卻朝著藍色屋外嘀咕了幾句,說的應該是獸語,隨後只見藍色屋一面藍屏那裏又走進來一只怪物,梅生又往後退縮了一下,這次她沒有閉上眼睛,反而是瞪得更大了。咦?這只怪物的臉為什麽是偏圓形的,除去那身體後恐怕沒人不會覺得那是一個又藍又綠的蘋果。

蘋果怪物伸手遞給三角頭怪一樣東西,隨後三角頭怪物朝向梅生輕輕地說:“過來,你會明白所有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怪物話說得太不流利因而缺少了一種殺氣,梅生不再害怕,走了過來。怪物在她鼻子以下的臉上貼上一種什麽東西,梅生看不見也聞不出是什麽,只覺得隨著一種涼意進入鼻孔,整個身體有種好像要揮發掉一樣變輕變涼的感覺。

“向前走,出來,看,我告訴你。”

這幾個詞很簡單易懂,梅生照做了,一步一步走出藍色小屋,外面卻是一個穹廬型的白色大廳,有很多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堆積在大廳裏。梅生跟著怪物繼續往前走。

“啊——”

梅生怔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然後像瘋了一樣上躥下跳。兩只怪物剛開始差點被她嚇暈過去,不過當看到梅生那驚詫萬分和欣喜的表情時,四只圓圓的眼睛像夜明珠一樣發出光芒,好像不是梅生發現了什麽寶貝,而是它們發現了奇珍異寶。

“我穿越了,要麽就是在做夢,不,我肯定穿越了。”梅生用幾乎瘋癲的語氣喊著。

眼前的景象沒法不讓她相信她穿越了或者是做夢了。

梅生踏出藍色屋便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只見這是個藍色幻彩的世界,各種奇形怪狀像樹一樣的藍湖色東西或盤根錯節,或交互纏繞,或上沖九天到目不所及的地方。低頭看看,自己所站的基地就建立在緊密編織在一起的湖藍色東西上,梅生能感覺到這東西的穩固,它肯定能輕松承受幾十座高樓大廈。

“原來樹還可以長成這樣!”

梅生覺得,這些才是真正的樹,張狂、野性、主宰。可如果說這些是樹,之前常見的那些樹自己真不知道該叫什麽了。

只見這些藍色樹太多太高太繁茂以至於遮住了太陽,沒有一絲陽光灑下來,反而隱約能看見好多微光從這裏往上射出去,明亮而不耀眼。在梅生眼裏熠熠生輝、高大威猛的藍靈在這些聖樹下黯然失色、變成了滄海一粟。

遠遠望去,這一切就像建立在一顆繁茂的龍血樹上的世界,又像正在翻滾著滔天巨浪的大海,那些點綴其間的建築和移動的東西就如五彩斑斕的海洋生物,用人類的話,真是一派詭異而蓬勃的海底世界、奇幻景象。

那些分散在湖藍色樹上的建築(絕非人類的建築)雖然看起來沒有違和感,但是大小又實在沒有規律,方位沒有排列更沒有順序。有的穩重地坐落在平坦的藍網上,有的夾在兩只臨近的樹上,還有的順勢懸掛在空中交錯的藤蔓上。

梅生實在看不出它們是什麽,只能猜測著它們應該是房子和娛樂設施。

還有那邊搖晃著飛來飛去的是什麽?還有遠處在空中橫貫的淡黃色東西是什麽?巨龍嗎?

梅生迫不及待去摸一下這藍色的東西、細看那些奇怪的建築。這一切是真是假馬上就能見分曉了,於是她伸出手,小心小心再小心地慢慢朝遠處幾根纏繞成拱形的湖藍色巨樹走去。

即將走到時,突然從腳下出現一道藍色屏障,就是剛才自己被困的小屋子裏的那種。

這是一道機關,她根本就出不去。

“我該怎麽出去?”梅生回頭朝怪物們問去。

“不能出去。”

“嗯?”

“我們還不知道你是誰,梅生。”

又是一頭霧水,“我是梅生,你們知道啊。”

“不夠。”

“那你們怎麽知道我叫梅生呢?”

“你的記憶。”那個蘋果臉怪物終於開口了,怪邊說邊指著梅生的頭。

“我的記憶?難道你們能進入我的腦子裏?你們是誰,我也正想知道呢。”

怪物又把梅生帶進藍色屋子裏,原來從外面看這是一個金字塔形狀的透明屋子。

“你們能告訴我了嗎?”

又一束藍色光照到梅生頭上,這次她沒有靜止,反而看到了自己記憶中的東西出現在了房子的壁上,有的隱隱約約,有的卻很清晰,還有一大片黑暗朦朧的東西。

看著自己的記憶竟然跳出來了,梅生吃驚地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結結巴巴地問道:“難不成這是前世的記憶?我已經——死了?”

“應該——沒有死。”

“那你們怎麽做到的?你們是誰?”

兩個怪物並未回答。

梅生又著急又迷惑,只得又細看起自己的回憶。從這裏並看不出關於這兩個怪物的答案,梅生倒是感嘆了起來,活到這麽大,才記住這麽些東西也挺尷尬的,也沒有多少刻骨銘心的片段,如果真的已經死了,那真是莫大的遺憾,雖然記憶整體上還是很美好的。

但梅生好奇,怪物們是怎麽通過這些沒有聲音又模糊的記憶影像解讀到自己的名字的,還有爺爺奶奶,難道它們能聽到我心裏的聲音?

“對,也不全對。”三角頭怪這句話真真是嚇到了梅生。

“你來到這裏,在心裏說話,我能聽到。所以這裏的,剛才知道。”它指著梅生的記憶影像。原來梅生望著自己的記憶又重溫過去的時候,它們差不多已經完全掌握了梅生的話。

怪物又指著那片黑□□域,說,“這裏是缺失的部分。”

“缺失?”難道自己還有一段記憶沒想起來?很可能自己知道是怎麽來這裏的,只不過現在忘了。

“所以說,你們是通過我的記憶知道了我是梅生……但是我的記憶裏沒有你們,所以你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們知道自己是誰。”三角頭怪清晰地說。

“亂了亂了!我們是不是在夢裏?”

“你已經問過了。這不是夢。”怪物的話越來越清晰。

“可是你們還沒有告訴我你們是誰。”梅生還沒想到這兩個怪物知道的東西和說的語言都是剛剛從她的記憶裏學來的,不過所學有限。

“這裏是哪?”梅生又問了一遍,但兩個怪物還是沒有回答,因為這些東西之前不存在於梅生的大腦,所以它們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只見三角頭怪扭頭呼嘯一聲,瞬時飛進來一只白色大鳥,這大鳥停落在三頭怪旁,足足到怪物的胸部,梅生從沒有見過這種鳥。只是這鳥太瘦,身形枯槁,梅生覺得它如果再胖一點肯定就能帶自己飛了。

再看看頭,頭過於大以至於顯得有點笨。梅生看著這鳥的滑稽樣突然笑了,喊一聲“呆頭鵝”。

“它不是呆頭鵝。”

“那它是什麽?”

“怪物。”

梅生臉上頓生驚訝。

“你的記憶裏,沒有關於我們的具體語言,所以我學不到,也就不知道怎麽介紹。”

“你的意思是你通過我的記憶學習了我的——人的語言?”

“是。”

梅生震驚不已。它們不是人,這裏也不是夢,那——只能是外星了。

“所以,這裏是外星,你們是外星人!?”

“可以說是。”

梅生“噗通”一聲滑倒下去。三只怪物紛紛嚇了一跳。

“這是外星……我真的穿越了。”梅生半信半疑地自言自語道。

“真不敢相信,簡直就是——像做夢一樣。我怎麽會穿越到這呢?”

“它發現你在樹上,背你回來。”

怪物突然的回答把梅生從神智不清的狀態拉了回來。

梅生扭頭看一眼那只大鳥好像想起來了剛才自己正在問的問題。

“它,真能背著我飛?”梅生又詫異又興奮,“看來這真不是地球,這裏無奇不有,什麽都能發生。對不對?”

兩個怪物對視一眼,都不知道梅生是不是在跟它們說話。

“我能摸摸它嗎?”梅生急切地想摸一下,如果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這些如夢幻的泡泡就該炸開了。

兩個怪物沒有阻攔,於是她輕輕地伸出手去摸那呆鵝的頭,現在她不由得不相信這軟軟的腦袋,“是真的,它是真的。”梅生驚喜地說。

“你應該感謝它,沒有把你吃掉。”

這兩個怪物說話臉部幾乎根本沒有表情,除了偶爾轉動的圓咕隆咚的大眼珠,和長到腦袋上那搖擺不定的尾巴。

梅生又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大鳥的頸背上,懷疑怪物說的是不是真話,因為這呆頭鵝看起來不是那種兇殘食肉的家夥。當然,這裏是外星,什麽都可能發生。

“感謝你的不吃之恩,感謝你把我帶過來。”

我敢肯定你絕不是鵝。

你會說人話嗎?會說普通話嗎?”梅生輕輕地問道。

大鳥沒有回應。

“它有名字嗎?”

“你可叫它呆頭鵝。”

梅生咯咯笑出了聲,瞬間覺得這兩個怪物可愛極了。“好,那我就叫你呆頭鵝。”後來她才知道這是一種飛行速度極快的飛行獸,屬於箭翁群的一種。

梅生楞了一會兒,說到感謝,她應該感謝這兩個怪物的不殺之恩才對,它們不僅沒有殺了自己,也沒有捆綁自己,更沒有給自己進行嚴刑逼供或者人體試驗之類的東西,這些不是對待外星人的正常手段嗎?至少影視劇裏是這樣說的。

“我們不殺害你,是因為我們能聽到你的內心,你不會去傷害我們的家園。”

能聽到你的內心,是啊,它們能直接讀出我的大腦,竟然又把這事給忘了。

外星人

原來他們不僅能通過人類的記憶解讀人類的語言和文字,還具有超強的感知能力,能感受到其他生物的動作力度和頻率,能感受到人類自己幾乎都感覺不到的喜怒哀樂。

這下確定了,自己是闖進了超級物種的星球了,不過稍有那麽些遺憾的是記不得自己是怎麽來的,既然不是被抓過來的,梅生記得自己沒有被電擊過,也沒有溺水,實驗室也沒有發生過故障啊。她用力地想還是一片漿糊,“我猜肯定是做夢的時候穿越過來的。”

哎,如果爺爺,梅勇能和我一起穿越過來該多好,那我們就可以一輩子住在這了,不說一輩子,來走一遭也值啊!

知道了怪物沒有殺害自己的意思,梅生不僅大大地放松下來。

“真是高級物種,不得了!你們普通話進步真快!不過小心,別被我帶偏了,人類的語言說什麽也有幾千年的歷史,玄奧的地方多著呢。

“你們不僅學習能力強,還挺講道義的,還是感謝兩位怪——俠的不殺之恩。

不過,你們把記憶都給我掏空了,我可虧大了。那現在介紹一下你們自己吧——呃,這就麻煩了,你們需要用從我這學到的人類語言來介紹你們自己,但是我本來就不了解你們……怎麽辦……”梅生不放棄,還是想盡快知道這兩個外星人的事。

兩個怪物果然沈默不語,的確很為難,梅生的腦詞典容量過小,他們也在試著用從中解讀到的人類的話來介紹,但顯然不知道該怎麽說。

外星人?太籠統了。怪物?那是梅生稱呼自己的帶有貶義的詞。不明生物?說了恐怕等於沒說。

“這樣,我問你們回答,怎麽樣?”

“好。”

“你有名字嗎?我該怎麽稱呼你?”

“國王,主席,管理員,門衛……”

“這是人類的職位,不是名字。難道你是領導?!”梅生又驚又喜,對啊,這麽大的星球,怎麽說也得有自己的管理體系吧,只不過沒想到這個怪物就是領導者。

“那我就叫您領導吧。您呢?”

“科學家。”這是蘋果臉怪第二次說話。

“你回答的倒是很確定,不過科學家也是一種職業。科學家,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你的臉是圓的而領導的臉是三角形的嗎?”梅生不禁笑起來。

“生下來就是這樣。”聽上去這個“科學家”不善言談。

“這裏不只你一個科學家吧?——那我叫你藍木吧,你的臉特別像我們那的蘋果,但是如果叫你藍蘋又不吉利,因為我們人類討厭‘藍屏’。藍木就是圓圓的木頭。”

“隨你。”

“領導,這裏有多少像你們一樣的怪物,我是說物種?還有什麽其它物種?”

“目前有二十億八千六百三十萬九千個和我們一樣的藍靈獸,至於其他物種……”

原來這怪物自稱靈獸,真是細致入微的靈獸。

不過兩個靈獸又被最後一個問題難住了。

“好,既然你們又不知道怎麽回答,那領導,我們一起出去找答案吧?”

“現在不行,我們知道你現在對我們的家園沒有威脅,但走出去後,我們不敢保證。”

“我沒有那樣想過,你們應該知道。”梅生連忙說道,生怕被當成壞人抓起來。

“你如果被發現,可能被抓走,可能被解剖,可能因此威脅家園的生態平衡,這是家園的大事。”

聽上去很嚴重,但梅生覺得一頭霧水。

你們那麽厲害,生態平衡那麽容易就被我威脅到了嗎?頂多也就是小小的影響吧?梅生想起了剛看過的《阿凡達》,裏面的人類為奪取資源對潘多拉星球發動了戰爭。雖然那只是個電影,但是人的占有欲是瘋狂的,尤其是一群人類的占有欲。不過自己是萬萬沒那能耐和野心的。

“影響即是威脅,於我們而言。”

“明明不對,影響怎麽會是威脅,這是兩個語言概念。”

梅生看那三角頭靈獸說話不動聲色、語氣異常堅定,就不再和它們爭辯。

“那我要在這呆一輩子嗎?”聽到不能走出去她擔憂極了,如果不能出去,那穿越到這和困在監獄裏有什麽區別。

“我們會想辦法的。”

那就是說,還有希望!梅生瞬間又精神抖擻起來。

“那你們能告訴我那些湖藍色的東西是什麽?”

兩個藍靈獸用進步神速的普通話的給她解說起來。原來這藍色的東西就相當於人類生存的土壤,承載著這個星球上幾乎所有的生命,裏面流淌的“汁液”則是這些生命直接飲用的水源。梅生滿心敬畏之情油然而生,覺定用聖樹來稱呼它們。

說到星球,他們更願意用人類的另一個詞——家園來稱呼,而人類所說的棲息地就是他們說的窩巢,建立在聖樹上的窩巢。

梅生開始想象以後會在這聖樹構建的家園裏會遇見什麽樣的東西和事情,並叮囑自己這裏不是地球,以後萬不可以用人類的思維來想事情了。

啊,這種神乎其神的事竟然發生在了我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身上,那有朝一日回到地球上,自己可就是空前絕後的傳奇了,先不說大家信不信我,只要他們願意聽,就肯定會覺得Amazing的。

“你最好做回不去的打算。你怎麽來的都不知道,更別說回去。”

藍木怪慢條斯理地說。梅生原來只當這個怪物腦子遲鈍,沒想到反應挺快的,雖然同時跟自己學的語言,比著三角頭怪卻語調平平、語氣冷靜,不過流利得很,而且還相當打擊人。

“你們會一直這樣解讀到我在想什麽?你們真是惹到我了,這樣很不公平,公平,懂嗎?我不了解你們,又不能出去作了解,連想象一下都不行。現在,我可不可以提個條件,我不出去,你們停止解讀我,可以做到嗎?”梅生的話連珠炮一般打出來,她又急又氣,完全忘了自己在跟兩個怪物說話,等她緩過神來,覺得自己跟怪物談公平是不是膽子太大了的時候,卻聽見怪物回答“可以”。

只見兩個怪物的尾巴活潑潑地飄到前面,他們各自從其中一根觸須裏取出一根細而短的光線一樣的東西,接著他們所處的藍色金字塔就不見了,梅生的記憶影像也隨之消失。

沒想到對於自己一急之下提的這個條件,這兩個怪物——靈獸還挺通情達理的,這著實讓梅生很意外。不過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大腦已經被吃透了,他們覺得沒什麽可窺探的了,梅生又想想。

“不再有解讀。”靈獸把兩根小光針放到梅生手裏。

“謝謝!你們真好!”

這麽神奇的科技!如果能帶回地球……剛開始幻想,兩根小光針就像遇到了強酸一樣被腐蝕成了細枯枝。

“這裏的科技與你的身體不相融。”

梅生苦惱至極。這兩個家夥不會是騙我的吧?

“你們說,我現在在想什麽?”梅生已經註意他們的尾巴很久了。

“尾巴。”

梅生大笑起來,“那是我之前的稱呼,看來真的解讀不了了。我在想,為什麽你們的頭發像人類的掃把。領導,只是給你開了個玩笑,玩笑,懂吧?我是真的想欣賞一下你們的頭發,它們好像是活的。不回答就是默許了。”

梅生仔細打量起來,稱它們是尾巴也不為過,因為無論是領導怪還是藍木怪的頭發都是一根獨體,由上到下稍微變得細些,梅生用手比劃一下,最細的地方她用虎口剛剛能握住。整根頭發雖是呈灰綠色,卻顯得晶瑩透亮。最讓她驚訝的是,頭發的尾端長著六根觸須,觸須末端是圓圓的小觸頭,瑩潤如玉。梅生無法形容它們的美,“所謂的纖纖玉手與你們相比簡直就是五頭水牛啊,翡翠藍鉆就是——一堆廢石。”梅生恨不能想起更貼切的形容。

她敢肯定它們是活的,因為這頭發每擺動一下,小觸須們便雀躍、滑動,那姿態就是讓人禁不住隨之旋轉的舞蹈,而且那種晶瑩剔透仿佛在告訴你,我能看見你的靈魂,我能走進你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內心深處,我能如影隨形、許你一世不寂寥,我能為你長久永恒。

看著看著,梅生便靈魂出了竅,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那圓臉藍木猛地一轉身,梅生才回過神來。

“想摸一下?”

“可以嗎?”

“不可以。”兩個靈獸幾乎同時回絕,更像是嚴厲的警告——永遠別想。

“小氣,這樣是不好的。”在以前,遇到這種被拒絕的事,梅生只會“哦”的一聲就結束那個話題了,但此時她靈機一動,心想既然這兩個靈獸在學習自己的語言,那何不試著傳達給它們一些做人的理念,說不定自己還能在這成為一個傳道授業者呢!

“那把你捆綁起來好不好?”

梅生自討沒趣了,登時不再說什麽,過了一會兒跑到圓臉藍木面前,問道:“科學家,我鼻子上和嘴巴上的是什麽東西?能幫我取下來嗎?雖然看不見也不重,但還是有一點別扭。”

“我不敢保證取下來,你像剛才那兩根針一樣被腐蝕掉。”

梅生自然聽明白了,“帶著,還是帶著好。”

既然他們不準出去,那便聽從是了,眼前自稱領導的靈獸雖然看上去並不威嚴、兇神惡煞,但此時自己畢竟是在他們的地盤,現在還摸不清他們的脾性,不好多央求什麽。就算這個外星世界多麽令人著迷,但這一點理智我自己還是有的。

無所事事,梅生只有望著遠處藍色的海洋暢想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短篇完全來自自己一個突然的想法,假如人只能活到三十多歲,人類會怎麽樣?也許我們會更加珍惜生命,加倍珍惜身邊的人、少一些漫無目的的摸索,也許我們會更加瘋狂,更加貪得無厭、更加暴戾……其實在人類歷史的早期人類的壽命的確很短,但當一個所謂已經“開化”的文明人類時期到來,人類的壽命卻無法阻止地銳減,人類會變成什麽樣子,我不知道,我只能說我希望我們會變成什麽樣子、還是什麽樣子、不要什麽樣子,就如這個故事裏的藍靈們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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